2016年春节浓烈的年味意犹未尽,鞭炮仍旧响个不停的日子里, 待正月十五再享个小年味时。侯寨的党员突然接到《通知》:立即乘车到外乡集中。这一意想不到的消息,霎时使侯寨习以为常的生活被阻断停滞在春节——初五这一天。侯寨的空气,侯寨的度春宵的节日被这一风吹去,不!呗狂飚一样的声响惊呆了,此刻无论是坐在家里谈天说地的一家人,或是在街面上玩耍的小孩子们,或是置办串亲访友礼物的主家人,似乎都在传播谈论着同一件事情:“侯寨立马拆迁了!”“谁说的!”“我说的!”“不会吧!要拆也得过了小年十六啊!”“我不信,张李垌整整嚷嚷了十多年。盆刘吆喝了起码大半年,还不是过了年儿二月份才启动”……消息在互相传递中,一个上午竟被传遍了五个自然村。
一张张的嘴巴,一个个会讲话的脑袋都在传说同一个话题,同一种令人不解、令人诧异的一个题目:唉!党员全体都集中去开会啦!许多人对不相信拆迁但即刻已经临头的消息会说:“信不信在你,反正我信。”
信!是为什么不信呢?自从2010年起,从大岗刘拆迁始,至今,侯寨绕城高速以内的十五个村庄,拆迁已致十二村,仅余侯寨、八卦庙、尖岗。以此事实证明,侯寨不拆谁拆呢?
确实如此,侯寨不拆谁先拆呢?但较保守老道的以为消息最灵通的乡干部有人就为不然,并抬杠地硬说,八卦庙,尖岗拆了,才轮到侯寨,因为他那俩村接近城市。侯寨是乡政府所在地,最后拆更符合实际。但干部的判断错了。党员一集中,拆侯寨成了铁定实际。
党员会上,大家一举手表决。原先捂着盖着的宝,全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一时间街谈巷议的话题全是另一种声音了:“他婶子,他大娘,你看往哪儿搬呢!搬城里高楼上贵得不行。有过渡费怕啥哩!说的轻巧!那给的过渡费是租房子的钱,一套两居室要两万元,俺家三代人,三小套七八万没了。再说小孙子小孙女还在侯寨上学,咋接送呢?他叔怕啥!咱4路公交多了去了,早六晚九,啥事不耽误,还有我那些锅碗瓢勺,坛坛罐罐,你说咋办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该仍的仍,该卖的卖!不中!俺那套箱柜家具是五十多年前,俺娘爹陪嫁送的,你不知,俺爹娘为了给俺做一套像模像样的陪嫁,他二老整整操劳了十个年头。你看那纯正的红松板,黑槐硬料,是爹整整推了是个大冬天煤,才凑齐了五十个大洋,从老坟岗买回来木料,做家具请的是河北工匠,三个月才完工,当这套家具来侯寨一亮相,贺喜的乡亲都说:比侯寨清朝老员外家摆设不相上下!按娘家人的脸面壮的比铜盆大!再说也舍不得丢,那是对娘的念想。
舍得,舍不得家业已成为所有侯寨人的绕不开的难题与絮乡愁。虽说,侯寨人家家起了小楼房,但也绝对不是富得流油,尽管近五十年来有了少许积蓄,但建一所楼所需至少也得三五十万,许多户大部分款项,都是东筹西借的,二三年租房费是抵不住所欠外债的,所以一听说拆迁,从心底里还是犯愁。人人有着:金窝银窝,舍不得窝的愁楚和感怀。
“天塌砸大家”,“百姓百姓,咱是百姓”性啥呢?
1976年,沁阳水库,经不住一场特大暴雨的侵袭,涌出的激流掏空了大堤,顷刻间十多丈高的浪头,越出水库,以一滞千里的凶猛势头,奔向豫南大平原。住在大堤底部的小村庄,瞬间不见踪影,一个年青人在水的威视面前,狠命地抓住一根桐木梁,被洪浪拖着一路东奔。天黑时前方一簇村庄的灯火,一下子从他眼下的十丈多高浪头冲的什么也看不见了。经过一夜随洪奔袭。天亮了,抬眼一望,他竟来到了西平县城,眼前一片汪洋,露出水面的是城墙,他爬在城墙上想着自己命大的同时,也在遥望着被洪峰吞没的千千万万个无辜的生命。他哭了,哭的极悲切......当大浪来时,无论尊贵卑贱,也无论聪明、愚蠢,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反正活下去就是成功。个人的道理,个人的逻辑都显得多么的苍白和无力。人在自然和社会大趋势中是极其渺小的。
圣经中“诺亚方舟”之说,也在教导后人,当势不可挡时,要《活着》就选择适应。
中国传说,兄妹俩躲进老虎崖洞,而躲过了大洪灾,使人类得以繁衍至今。
合村并城的拆迁无疑是信息化、工业化,是中国现代化之巨浪。它没有选择,我们只有顺从,适应和积极参与,才能得到幸福和快乐的。这就是人类历史留下的启示录。理解与不理解一个样。
走吧!去拆迁!
郭铁汉文/图
2016年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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