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连劈,狂雷猛炸,劲雨砸向大地,浑浊的泥雨在路上滚滚冲流,行人立刻跑到各处避雨,昏黄迷蒙的大街上只剩下股股冲人的冷风横雨和匆匆驶过、勉强打着车灯的车影。就在闪电与雨幕的乱影里,一个70多岁的老太太趟着没膝深的积水,拽着被刮得打不住的雨伞向侯寨社区村委会赶去。平常三分钟的路她走了十几分钟,当她全身湿透冲进活动室大门接过老年人协会大伙儿递上的毛巾时,大家都埋怨她不该冒这么大的雨过来,可她只爽朗一笑:我来晚了,咱开练吧。
这个根本不顾惜自己的“傻”大娘是侯寨社区老年人协会副会长郭范英。这个活动只不过是老人协会例行的唱红歌活动,任谁都不会让老人冒这么大的雷雨来给大伙当指挥,但是郭大娘就这么风风火火跑过来了,什么雨大雨小、感冒着凉的,她心里总有一把烧得旺旺的火。
人老了,怎么活更多是自己的选择。有人垂垂老矣,有人壮志伏枥,郭范英,这个可敬可爱的老人,用一股不息不止的热乎劲儿,在琐碎的家常生活里忙活出自己的人生态度:残烛放暖、丝尽成裳。
是她和郭长水几个老人一起张罗组建了侯寨社区老年人协会。郑州近郊的农村,空巢老人格外多。一张破板凳、一个向阳的墙角可能就是一个老人几十年的归宿,头发花白的郭范英看不下这份孤独,她站出来,对着那些目光越来越呆滞的老哥哥老姐姐们说:来吧,成立组织,搞活动!在社区党支部大力扶持下,2010年1月30日,这个民间社团有声有色地搞起来了。
每周三是老年人协会例会时间,大家乐呵呵地集到社区活动室,郭大娘便忙活开了。她总是提前把厕所收拾好,让老人们如厕方便、安全;开会时带大家一起唱革命老歌,三十多位老兄妹,她是总指挥;她还主动把自己平时积累的养生知识分享给大家,耐心细致地领着大伙儿做养生操锻炼身体;谁家有什么难题解不开疙瘩,郭大娘就和大家一块儿理道道、出主意;会后,又是她留下打扫活动室。
记得2011年老年人协会在村委会的支持下游北京,郭大娘跑前跑后张罗筹备,提醒刘大姐带上假牙,招呼长安兄弟把每天要喝的药带上,她建议村委请医生跟团,给大家保驾护航。那个难忘的清晨,很多老人是第一次站在国旗下观礼,看着鲜艳夺目的国旗和朝阳共同冉冉升起,老人们渐欲尘封的心重又鼓荡起岁月的豪情。郭大娘他们欢欣骄傲的喜悦被定格在一张张照片里成为侯寨社区永远的集体记忆。
互帮互助、自娱自乐的集体生活让老人们的子女踏实高兴,可郭大娘又笑吟吟地提议:光玩不行,还得做事儿。他们在老年人协会的基础上又成立了老年人志愿者协会,身体稍微好点儿的老人们都走出家门给大伙儿服务。记得老年人志愿者协会成立的那天,老人们别着协会的红袖章,俩人一辆电动车威风凛凛地一队开去,到市区公园捡垃圾、做宣传。这是最动人的行为艺术,他们发须雪白而笑容灿烂,他们让我们看不到岁月的残忍,只被生命的韧度震撼。
将心比心成知心,他们带着社区戏班去敬老院慰问那里的老年朋友,郭大娘那天格外兴奋,她早早地赶到村委会等着一块儿坐大巴出发。到了敬老院,老协和戏班一行人受到敬老院上下的热烈欢迎。戏班锣鼓咚锵,在小礼堂里唱得热闹,老人们听得入迷有味,郭大娘就领着老年志协的人挨屋打扫卫生、整理床铺,他们一个一个拉着老人们的手问长问短,说知心话,说老话。那天,郭大娘特意带上理发用具和白褂子,想给老人理发,被敬老院领导婉拒,郭大娘心里放不下。慰问之后一段时间,有一次闲聊,郭大娘突然得意地给郭长水大哥说,她自己又骑自行车去给敬老院自己社区的老人们理发了。郭大爷心里一惊,从村委会到敬老院来来回回十几里路,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骑自行车去,路上灰大土多,上坡下坡难骑费劲,有一段路还是外四环,车多、车大、车快,就是年轻人都很少骑自行车过去,她居然说去就去了,让人又担心又佩服。
可是,谁能劝住歇不住的郭大娘呢?她这理发的手艺就是年老无事专门学来给街坊邻居们搞服务的。社区二大队的傻小刚、郭小偏、铁蛋娘这些老弱病残都是她的长期“客户”,她常年上门照顾他们,洗洗头、理个发、做个饭,忙里忙外地像照顾自家亲人。她给年纪大的老哥哥老姐姐们洗脚、剪指甲,有些老人亲生儿女都不愿干的活她乐呵呵地干着。郭大娘读书识字、能写会算,春节的对联、买卖的账目、写信读报大家有事儿都找她,不找她帮忙她知道了还不高兴。酷夏盛暑,人们看见她在路边铲草,寒冬大雪,又是她在门前铲冰清路……
在大家眼里,她总是这么乐呵,这么热心,但是大家都知道她退休在家的丈夫有轻度的脑萎缩,需要她费心照顾,家庭重担压在她身上又有多少外人难以体会的苦楚艰难。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以减去二十岁的精神状态在燃烧,像一具烛泪斑斑的残烛,在生命的最后一端光焰明亮。2012年正月十五,满月高悬,这个心里装着全村人,又被全村人恋着的老人在睡梦中无疾而终。
残烛放暖、丝尽成裳。
郭范英,这个并不是党员的善良老人,她和党支部靠得却是如此的近,她和村里的老人们过成了一大家子,她成为整个社区永远怀念的人。雷锋一生火热,然而壮志未酬,郭范英,村间老妪平常人,她长长的一生奉献给我们的感动和震撼同样催使我们向着道德的高塔再望、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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